上海人寿质押迷局

　　文/乐居财经 许淑敏

　　说起密春雷，外界都会想起去年底，他为上海览海康复医院站台的时候，在宾客中左右应酬，面上的笑意始终未消。

　　这是密春雷最后一次公开露面。有人说，那时候的密春雷正春风得意，但或许，他更多是在强颜欢笑。因为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，他大概会有预感。

　　此后不久，密春雷失联了几个月。他铺排了七年多的资本蓝图，逐渐崩塌。即便是在7月份顺利回归，也挽救不了困局。

　　览海系唯一上市平台——览海医疗，没有更上一个台阶，而是因为常年亏损导致“退市”，上海人寿也陷入业绩不振、现金流紧张的困境，而主体公司览海控股股权接连被冻结，诉讼不断增多。

　　最新消息显示，12月14日，上海人寿所持上海览海置业有限公司（简称“览海置业”）18亿元股权，也被冻结了，期限为3年。

　　这段时间，关于览海系的新闻舆论的关键词，变成了退市、警示、高管失联、股权冻结、诉讼纠纷、业绩亏损等等，负面消息接踵而至。

　　上海滩从来不缺造福神话，同样也不缺一夜陨落的故事。原本顶着“沪上神秘富豪”、“央视一姐董卿老公”光环的密春雷，如今正深刻体验多元业务崩塌的感觉。

　　旋涡中的上海人寿

　　上海人寿，正处于“旋涡”中心。这一平台是览海系资本版图当中的核心资产，也是让密春雷名声大噪的平台。

　　2015年，密春雷瞄准了保险行业快速发展的时机，跟中海投资、上海电气、上海城投、福州宝龙商业等十多家企业，共同发起设立上海人寿。其中，密春雷旗下的览海控股出资4亿元，持股比例20%，成为上海人寿单一最大股东。

　　后来，览海控股持股比例又由20%提升至32.8%。

　　前些年，密春雷通过上海人寿的万能险产品不断进行扩张，涉及各个领域，曾列为振芯科技、正海生物、山大华特等企业的十大股东。后来万能险产品被叫停，上海人寿扩张才有所收敛。

　　而如今，在览海系频频陷入债务危机之际，上海人寿首当其冲，成为览海控股多项股权冻结的标的公司。乐居财经查阅获悉，自2022年6月以来，上海人寿因览海控股，共被冻结了6次股权，涉及冻结股权数额共18.62亿元。

　　一直以来，览海系与上海人寿之间质押、股权转让关系，都较为复杂。

　　今年3月，览海置业曾分别被股东上海览佑、览海控股各出质19.2亿元股权、12.8亿元股权给上海人寿；此外，览海控股还将所持有的上海览海汽车有限公司4万股权，出质给上海人寿。

　　4月18日，览海医疗披露，上海览海投资将其持有的览海医疗3.84亿股，质押给了上海人寿进行融资；上海览海上寿医疗产业，也将其持有览海医疗的0.82亿股，做了同样的质押操作。

　　彼时业内人士称，览海系公司将股权质押给上海人寿属于关联性股权质押，若览海系出现经营风险，必然会影响上海人寿，很大可能会使上海人寿资金无法追回，影响上海人寿自身的偿付能力和经营稳定。

　　8月份，上海人寿接盘了览海置业100%股权。上海览佑企业管理合伙企业、览海控股退出股东行列，退出前二者各持股60%、40%。全盘接手之后，风险共担不可避免。以至于12月14日，上海人寿所持览海置业18亿元股权，也被冻结了。

　　目前，上海人寿涉及司法案件53起，有裁判文书记录30条，案件总金额为34.92万元。

　　据早前财新报道，在密春雷被带走的约两周后，上海人寿的投资总监也被带走调查。有猜测称，密春雷当时失联原因，大概与上海人寿相关。

　　地产失意

　　2020年4月，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滩，览海控股联合上海览佑，以底价60亿元拿下了静安区江宁社区C050201单元023-7地块，成交楼面价50846元/平方米。

　　静安寺商圈豪华位置的地块，加上当时上海土地总价第二高的噱头，让密春雷再次站在了聚光灯之下。同时，密春雷背后的地产版图也被扒了出来。

　　密春雷低调又神秘，连起家史都有好几个版本。有人说，1978年密春雷出生在上海的一个普通家庭，成绩优秀，以高分考入上海同济大学，毕业后，与父亲密伯元合办公司。

　　也有当地人说，密春雷并没有上大学，很早开始做生意，最初在崇明公安局交通队跑运输。还有传言称，密春雷早期做期货赚到的第一桶金。

　　这些传言都无法考究。但比较确定的是，密春雷的起家，与房地产相关。早于1997年，其父密伯元已经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，成立了上海市外投房地产有限公司。

　　2003年，密春雷以注册资金5000万元成立上海中瀛。而此后该公司以房产投资为主要业务，历史对外投资公司包括上海中瀛建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、上海宝源房地产有限公司、上海中瀛览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等。

　　即便是到了2014年开启多元化布局，密春雷也没有停止房地产的扩张步伐，甚至有业内称，发展这些多元化业务也只是为了给房地产铺路。

　　可以看到，前几年，览海系不断投资文旅地产、康养地产。2019年，览海系投资10亿元于三亚布局医疗健康产业集群；2020年3月，览海系签约大理茶博院项目，投资约30亿；2020年8月，览海系斥资2.85亿元拿下抚仙湖·国际健康旅游谷项目首批地块。

　　这些业务看似与医疗健康相关，但实质上仍是房地产开发项目。借大健康之名进行“圈地” 是当时房企拿到低价地的手段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密春雷借着上海人寿不断收购投资性房地产项目。

　　如2016年，上海人寿收购上海陆家嘴开发大厦有限公司49%股权、上海佳质资产管理有限公司100%股权及5.37亿元债权；2017年，上海人寿收购上海陆家嘴渣打银行大厦除15层至18层以外的楼层；2019年，上海人寿受让云南城投置业的“锦慧金融中心”等。

　　而收并购而来的投资性房地产，以公允值模式计入报表，某种程度上还有利于上海人寿调节利润表。

　　密春雷始终执着于房地产，万变不离其宗，最终还是回到老本行。但也并非所有地产项目都在顺利推进，其在云南开发的地产项目遇阻。去年6月，澄江市自然资源局发布通知，抚仙湖周边建设项目长久熔断，其中抚仙湖·国际健康旅游谷项目。

　　其余项目则在推进当中，目前，览海静安地块处于主体施工阶段。密春雷也在期盼着地产回暖，至少能把他前面的投资窟窿补上一补。

　　多元崩塌

　　曾经有人说过，览海系走的路与早期的恒大健康相似。这些年，密春雷想要打造的，或许是以“保险+医疗”主的投资版图，并辅以地产、建设、汽车、银行、能源等板块，只是结果都不尽如意。

　　目前，密春雷共关联16家公司或社会组织，对外控制企业为公司或自然人，直接或间接拥有其疑似实际控制权的企业共132家，涉及保险、医疗、房地产、能源、投资等多个领域。

　　密春雷的投资版图浮出水面，是从2014年开始。当时览海系的主体公司览海控股正式露面。2014年8月，上海中瀛变更为览海控股，并于当年10月，将公司注册地址由上海市津桥经济开发区，移至上海市自由贸易试验区。

　　览海控股首先设立了上海人寿，涉足保险行业。同时，把投资方向伸向了医疗行业。

　　2015年，览海系受让上市公司中海海盛原控股股东8200万股股票，成为中海海盛第一大股东，又于2016年，览海系核心股权投资平台参与中海海盛定增。

　　密春雷豪掷30亿元拿下中海海盛，随后清空公司原有的航运资产，注入医疗资产，并于2020年更名为览海医疗。

　　据了解，览海医疗对外投资13家子公司，包括上海览海西南骨科医院、上海览海门诊部、上海览海康复医院等。

　　但似乎一开始走错了方向，览海医疗跨界向高端医疗服务产业转型，布局商保、医院等领域。这些投资均为“重资产”，需要接连不断地砸钱，回报周期较长。其年报曾披露，上市公司的医疗项目建设周期3-5年时间，但由于疫情的影响，预计公司的项目可能还会有延期。

　　资金短时间无法收回，实现盈利尚需时间，对于公司现金流挑战较大。因此，览海医疗的营收表现一直不理想。

　　2020年-2021年，览海医疗营收分别为0.74亿元、1.19亿元，归母净利润分别为6127.92万元、-2.81亿元。由于2020年扣非净利润为负值且营收低于1亿元，上市公司股票于2021年5月6日起实施退市风险警示。

　　业绩颓势无法扭转，又恰逢密春雷失联。今年1月底，发布退市风险提示公告的同时，览海医疗称收到董事长密春雷出具的书面授权，董事倪小伟代为履行董事长职责。

　　最终，览海医疗于6月20日终止上市进程，而览海系唯一上市公司也就此陨落。

　　此时的密春雷，本来还在指望其他版块的资产，能做出点成绩。

　　比如银行资产，览海控股曾于2016年12月，以18.9亿元接盘绿地控股所持上海农商行4%股权。截至2022年9月30日，览海控股持有3.36亿股，占上海农商行总股本的3.48%，位列第十大股东。

　　此外，于2018年4月，览海系认购了曲靖商业银行4.92亿股股份，持股比例19.50%，并列第一大股东。

　　但事与愿违，就目前看来，览海控股所持上海农商行3.87%已经全部被质押，而其所持曲靖市商业银行4.92亿股股份，也于今年9月被冻结。

　　又比如汽车业务，密春雷于2019年以34亿元代价拿下润东汽车的56家汽车经销店。但汽车销售遇阻，也未带来效益。

　　润东汽车曾有被执行人记录133条，被执行总金额16.18亿元，曾有失信记录约30条，其上市地位已于今年10月底取消。

　　密春雷甚至寄希望于文娱产业，于2021年10月，他旗下公司接盘了华谊兄弟的电影公社项目。电影行业现今如何，也不必多加赘述。

　　很明显，这些多元化业务，已经无法为览海系带来更多助力。密春雷铺排了七年多的资本蓝图，没想到，一年半载的时间，基本都崩塌得差不多。